萬惡之源

中國中央電視台著名主持人崔永元，雖然已經43歲，但仍是充滿正義感和憤怒感的一個人。他不像大部分年屆40的男人世故而圓滑，他長滿了刺。那些不公道與不正義的，很容易被他刺得鮮血直流。
他說過一句話：“收視率是萬惡之源”。個人認為，這句話改動一下放在平面媒體一樣合適。這句話叫“報份和廣告是萬惡之源”。
一份報紙的報份和廣告是相輔相成的。沒有報份，廣告商不會進來；同樣的沒有廣告，這份報份也不會有盈利。為了報份和廣告，各報館可以說是各顯神通，互扯後腿，其中所用的手段，不是親身經歷者無法了解。即使是強調正義的報紙，背後所用的手段同樣是髒得無法見人。
目前的社會，有錢的就是大爺。因此，那些財力雄厚的大商家，是報館絕對得罪不起的。因此，就算是有關商家做了甚麼違背商業道德、欺騙消費人、違反人權、破壞環境的事，報館也不會直接地寫出來。不是完全不登，就是低調處理，商家名字當然也不會見報。
是的，管你是多麼正義的文化機構，在有錢大爺的面前，也不過是搖尾乞憐的一隻哈巴狗。你要談正義，有人可以用錢來丟死你。你要談正義，有人會告訴你，報館內還有幾百幾千人等著吃飯、供車、養家。如果報館損失數十萬的廣告，你擔當得起嗎？
一份報紙可以成長到稱霸市場，並不是那麼簡單。它除了必須有精彩的內容可以吸引讀者外，發行策略也佔了相當重要的部分。換句話說，即使一份報紙真的很好看，沒有良好的發行策略和發行網，也是白費功夫。
報館是文化機構，不過在發行工作上，所用的手法就未必很有文化。在殘酷的市場中，競烈的競爭中，不使手段是無法成功推動報份的。我們無需去譴責，因為辦報也是一門生意，再骯髒的手段，也不過是“商業競爭”。
小市民也許還會想，報紙可以幫人民維護正義，但是在萬惡之源的報份和廣告之下，很多時候，報紙只是維護了有錢人和當權者的利益。
崔永元所罵的對象包括本身所工作的中央電視台。我覺得他是一個在俗世中孤獨而痛苦的清醒者，了解得比別人多，但無法改變甚麼。他本身所主持的節目也是要靠萬惡之源的收視率支持才能維持下去的。這就是做為凡人的最無奈之處。

註：在網上查了一下，原來“收視率是萬惡之源”是中國社科院一位研究員在某學術研討會上提出來的，崔永元本身也是引用了這句話。但我覺得這句話由他口中說出來特別有力。

在報界十年（四）

忘記了自己當初為何會加入記者的行列。大概只是想在光明日報上班，而喜光的業務促進部剛好又沒有空缺，我只好跑去採訪部了。
拜香港那些追蹤新聞功力一流的同業所賜，現在一提起記者這職業，難免就讓人想起“狗仔隊”一詞。大馬的記者雖然不至於要好像香港八卦雜誌記者那樣必須在名人家外面徹夜守候，但有時候，我們也必須體會當“狗仔”的滋味。
1998年（如無記錯），好萊塢電影《安娜與國王》在檳城拍攝外景期間，我們全都有機會當“狗仔”。由於《安》片是一部大製作電影，又是巨星周潤發與Judie Foster主演，除了檳州政府很重視外，各報也是磨拳擦掌，準備各顯神通搶新聞了。
我記得，那時候除了檳城採訪部全體出動外，吉隆坡的光明和星洲也有同事來增援，還有香港東方日報的記者也與我們在一起。看來我們的陣容可說是無敵了。地方報人手多，雖然都是菜鳥為主，但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做到大小通殺，無孔不入。
記得電影開拍第一天，光明日報的大小“狗仔”們已經遍佈在片場裡外了。我被安排的崗位是潛入片場，躲在居民的家中找機會偷拍情況以及可能出現的巨星們。我們事先已打通天地線，跟其中一家的居民說好了。那一天在天還未亮的6點左右，我搖身一變成為那位居民的“親戚”，被帶著進去了。
等待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而且隨時擔心身份曝光後被人趕出去。不過感覺真的很刺激，也很好玩。感覺那時自己是衝衝撞撞地，也懵懵懂懂地，反正跟著大隊跑，站穩自己的崗位就是。
有志於新聞工作的記者都有體會，無論再忙再累，再受委曲，但在獲得工作成果的滿足後，就會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這過程中自己漸漸成長，在碰了很多次釘子後，你不再是當初入行時的菜鳥記者，你知道如何減少在採訪過程中踩地雷或狗屎，你也知道如何從一個最好的角度來炒新聞。
你已經變得精明而歷練。

還有夢

最近真的很懶，部落格很久都沒有動了。
忘了誰跟我說過了，當你到30歲的時候，人生大概也已經確定下來了。我也30歲了，可是為甚麼我總覺得人生還沒有到達可以停泊的港灣？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完成，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勇氣。
讀完書回來，心裡反而更不安定了。我討厭坐在辦公室裡面，天天同樣的時間接聽超長氣編輯的電話。我渴望像以前那樣通過採訪認識更多人，而不是陪酒賣笑式的應酬。
李敖說，作家不能等有了靈感才寫作，就像妓女不能等有了性慾才接客一樣。葉兆言說，身為一個作家，你就他媽的得寫。這些話告訴我們，為了生活你得做很多不想做的事。
眼前那傢伙可能你巴不得搧他幾巴掌，多看他幾眼也想吐，不過現實中你必須裝出笑臉和他當個好同事。我根本不想買股票，可是在公司的暴政下，我必須掏300多元血汗錢買那天殺的股票。雖然已盡量配合，但我演戲的功力還是很有限，因此長袖善舞、面面俱圓始終離我太遙遠。
我的熱情還有很多，但不是目前這種生活方式。只怕自己在冷氣辦公室的環境中漸漸消磨了意志，變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機器，人生從此完蛋。
有沒有出路？有沒有遠走高飛的方法？心比天高，腳卻還在地上。
我還有夢，不想讓夢想死亡。

在報界十年（三）

剛到西南區辦事處工作時，日子過得很悶。不過後來想起，原來這是一段充滿收獲的日子。
光明日報1997年在西南區設立辦事處時，敵對報光華日報的西南區辦事處已設立好多年了。所以我們是肩負起重大的使命而來，也就是為光明日報開拓西南區市場。
在這一點上，我覺得報館選擇鄭永明為辦事處主任，實在是非常明智。因為他不但是個很資深的記者，在交際方面也有很才幹。
永明是星洲日報的資深記者，我則是初出茅蘆的地方報小記者，只會寫社團新聞和一些地方上的小新聞。有幸在這樣的“高人”身邊工作，不得不說是上帝對我的厚愛。
我覺得永明作為一個上司，最可取的一點就是不斷給下屬機會以及肯定下屬的能力。當他安排了一個新任務給我，而我又順利完成了，他的稱讚的話令我覺得自己充滿信心。而且，永明和年輕人相處實在是有一套，別忘記他曾經是學記負責人哦！說笑話是很厲害的，再碰上我這大笑姑婆，真是不怕沒有火花。
當然，曾經任性的我也少不了犯錯的時候，而永明數落起我的錯誤來也是毫不客氣的，也不管我哭得稀里嘩拉。不過也因為這樣，我永遠記住自己犯的錯誤而不會再重犯。所以，如果現在還有一個人能毫不客氣地數落你，那你真的要感謝他肯對你說真話。
和永明一起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不久後我就被調回總社了。現在回想，當時自己不想留在西南區實在是一種愚蠢的想法，如果和永明共事得久一些，我一定能學到更多。
他的一些言行我永遠都記得，雖然自己未必也能做到像他那樣，但是收藏在腦海裡在適當的時候卻是可以啟發自己。所謂的好老師，大概也不外如此。